松风薄云

第一章 诈尸

雁阵迟 2

ooc古风pa,本章于郑+袁徐

话说自上回阴雨天赴喻府家宴回来,郑轩便觉夜来精神愈恍惚不定,且更怕冷,遂去景苑寻徐景熙。

徐家本是京中人,世代出太医供后宫职,旧年因邢贵妃暗害皇后幼子那一件大案受了牵连,举家离京,多番辗转后在江南落脚,仍替当地望族治病,喻黄两家皆有忌讳,便在郑府住下,且富商家得药材也便宜。早年京中风光无限时长子徐景熙曾入越王府作世子爷伴读,如今亦与喻文州黄少天等交游密切,与郑轩更是相熟。

未进屋已闻得浓郁药香,间或混着冲鼻的焦糊味儿,郑轩便知徐景熙又要摆弄那西洋鼎炉子熬药,此人医术高明,但凡要动手制药熬方子的便一窍不通,初来郑家不知烧坏多少陶盆瓦瓮并珍稀药材。上年回京拜访故交时从中草堂得了上好的西洋小鼎,据袁柏清讲任他放些什么杂七杂八木头石头块进去也炸不了这鼎,徐景熙如获至宝,摆弄半月便给袁柏清写信道:“炉子一点儿没坏,只下边黑乎乎一个底再不能刷出本色了!”

书童推了门,只见徐景熙撩开袍子蹲在潮地上,手里捏着一沓纸细看,边上丫鬟给炉子扇风点上火,一旁木桶里已然倾了大半黑灰色渣料。

徐景熙见他来抬头看看算是招呼,低头又看一回,复又抬头望了郑轩一眼,站起身来。

“你主子前几日可吃药了?”这话是问郑轩身边人,那书童便脆生生回道:“未曾,轩哥儿嫌药苦,偷偷倾到香灰盒子里了。”

郑轩扭头装看花儿,奈何徐景熙院里花草皆被烟气药味熏得蔫了吧唧,徐景熙便冷笑道:“既嫌药苦来找我做什么,我屋里药没一样是不苦的。”

“袁柏清给你配那一昧护嗓子的怎么不是甜味?”

“……..谁告诉你这个?黄少天又偷我药了?”

“明明是你小气,藏掖着不肯分我们。”

“我统共才得那一包,黄少天这混账————”

“嘴里收敛点罢。”郑轩头疼,“你是亏得住了我家,若在他家院子里喊一声黄少天混账便等着遭罪了。”

“那黄少天怎么不是混账?”

“你手里拿着什么?”

徐景熙闻言把手里一沓纸叠进袖子里,郑轩便道:“我已看见中草堂的火漆印了。”

屋里只留着几个心腹,远远地蹲在门边,郑轩一面坐下搭着软枕伸手,一面心想,喻文州总说徐景熙到底年纪小些,一提袁柏清的事儿跟火爆的豆子一般半点碰不得,心思掩不住且欲盖弥彰。

徐景熙自把那一沓密密麻麻写着字的信纸封好,镇定道:“不过是几个药方子并熬制的细节法子,他写来供我练练手。”

郑轩不答,想着亏得他俩隔着江南到上京千里路,若要天天凑一块儿怕是早就掩不住事儿了。徐景熙撩开袖子给郑轩号脉,默了一回,慢慢道:“我看你这底子一天天地也比文州好不了多少,怎的就不肯吃药?”

“药味重了,上回秋姨娘近我身旁已起了疑心,好不容易遮掩过去。”郑轩道。

“文州是自小寒虚,生过大病,你是十岁上被喂了药,慢慢耗着底子,偏你俩我都治不得……近来可查到些什么?”

“我实则也指派不了多少人手,况下药一事不过猜测,多少年的事再不记得了。”

“怎么说也是我没那十成把握,下回他来江南你一同去让他看看。”

郑轩便笑道:“怎么不趁这个缘由现就求他来江南走一趟?”

“我是好心帮你!你又来编排我……”徐景熙要推他肩膀,郑轩顺势咳两声,看着很是病弱,他便不做声了,半晌道:”你等等罢,我好歹看着他的方子给你调一昧药味清淡的汤药。”

“文州可有份儿?他也不喜苦药。”郑轩便问。

“他不用那个,调了方子药效要减,他既能不避人地吃苦药便不用换方子。”徐景熙开了药阁翻拣,头也不回道,“坊间总说你是天天过逍遥日子,实则比喻家病秧子还苦,连药也不得明着吃。”

郑轩悠悠道:“郑家如今我父亲一支管着各处,我若像文州那样,其余几房必要即刻闹出事来,不得安宁。”

“我总觉得他们仍当你是一时兴起要抛了家业,到时候担子还是你接。”

“自然这样想,但我是真厌了,如今也真不能。”郑轩道,“待我父亲从外头养着的那些里头挑出个好的,左不过同喻家一样编由头接进来。”

“喻家那人你见着了?”徐景熙闻言好奇。

“自然,别说我,往后你也常能见着,是正经作喻家公子来养的。”郑轩笑道。

他便想起于锋容貌,除去那头再没哪个世家公子留着的硬茬短发,单看皮相比几个庶出还好些。只武僧出身,少不得有习武人的凶相,席上近盯着郑轩看时气势颇有些骇人。据喻文州讲后一日黄少天果然拉了这还俗武僧去和家中几个教头较量,比那几个照军中套路打的更强硬几分。

徐景熙叫了人来给郑轩续热茶,他自拣着药材,两人慢慢说着闲话,玩笑说他和喻文州两个去八音寺里给自个儿烧一桩拜拜菩萨,求个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看看身子能否好些。郑轩想了半日竟想不起来八音寺供的是哪一尊佛,只记得相貌凶恶,忍不住又把于锋脸面安到佛像身子上,自个儿笑了一回。

徐景熙又道:“那于锋他也是和尚,可能做法?他每日给喻文州念个向善的经文,没准文州可好些。”

“他原是武僧,不管那些的,况且念向善的经文做什么?”

“文州心底子剖开全是黑的,黄少天偷药准是他在出主意。”徐景熙笃定道。

“你怎的还记着这个,”郑轩哭笑不得,“下回他俩来喝茶我必得提个醒,免得你要下料报复他俩。”

“你这不是认了?!我就知道喻文州撺掇的!”

“文州撺掇什么了?”院里中气十足地一声过来,是黄少天的音儿,只不知他几时来了,郑轩估摸他正撞到徐景熙气头上,遂拦着徐景熙去开门,刚推了门不慎被门槛一绊,直跌进迎面过来的一人怀里。

“……轩哥儿慢些。”头顶一个沉稳声音,随即伸过来一双手扶他站好,郑轩虽睁着眼但眼前花得厉害,想是刚好犯了晕症,腿脚发软。那人手上力气更重了一些,郑轩只听得黄少天嚷嚷道徐景熙这门槛修得古怪,回回险些要绊倒他,今日连郑轩也中了。

随即便没了音儿,郑轩晕过来这一阵子,眼前渐渐清明,始知方才他看似是在于锋怀里呆看了这人许久,黄少天惊得说不出话,半晌道:“上回咱们一同见的于锋,怎么这会子你还被吓成这式样儿?”

郑轩定了定神,胡说道:“怎么是被吓着呢,是这一位英俊非常,不慎看入神了。”

黄少天便要凑他跟前来,叫道:“那你也近看看本公子,是不是也英俊非常?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郑轩一面挡他,一面跟于锋道了谢,那冷面短平头发的人咧嘴笑笑,郑轩又觉呼吸一窒,怎么这一尊冷面佛开口一笑倒像庄头上秋收过后上来的老实农户————

“怎的你又盯着他看??”黄少天跳起来。

徐景熙倒是知道郑轩先前是晕症犯了,这一会子也摸不着头脑,郑轩道:“…..我不擅记人面,不过多看几眼记着罢了。”

“既是这样,以后我和阿锋可多多过来让你见见。”喻文州笑道。

原是黄少天见于锋武艺好,这几日天天过来切磋比试,逐渐地混得熟了,倒觉得比家里庶出的兄弟们还可亲近些,如此便扯着于锋和喻文州过来寻郑轩,知他在徐景熙院里,又找过来。

徐景熙被几个人一打岔,黄少天偷药的案子一时忘了,被拉着和于锋打照面,喻文州便拉着郑轩到一边笑问道:“你盯着他看做什么?”

“先是头晕,才被景熙屋里药味熏的。”郑轩又小声把那秋收农户的形容同喻文州一说,两个人皆忍着笑转过身来,果见于锋不时笑得厉害些便有那层相似,黄少天浑然不觉,实则他自己也是成天哈哈大笑的。喻文州郑轩两个探讨一阵,得出到底是于锋短平头发看着憨实,又忍不住背过身笑了一阵,郑轩便与喻文州说要教于锋将那喜笑颜开的脸色改改,总不至于惹得他见一回憋笑一回。

“你且和他说去,我可不开这个口。”喻文州笑道。

Tbc

平头四好文明!!!




评论

热度(19)